几步走到了面对面的位置,许平秋观察着这位短发平头,长相平平无奇的男孩,脸上看不出兴奋或者担心的表情,很平静的站在那儿活动着指节,恍惚间似有大将之风。许平秋微感惊讶,一扬匕首,很刁钻地直奔他的面门,不过余罪反应很快,一仰身,握到手柄接住了。
毕竟这匕首是模型,空手入白刃的难度不大,不过还是引起了一阵鼓掌声。
余罪的眼睛里闪烁着迷茫和不解,他本以为这位惯于鼓动菜鸟们跳坑的老警一定会邀他同去的,不料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只会就离开了,让他有点意外。他坐下来,琢磨着这位老警的话,在他这个年龄,恐怕读不懂这位一脸忧国忧民的老警。倒是此时偌大的教室唯剩他一人,在他心里,油然而生一种被忽视的怅然,怅然中,似乎还带着几分失落......
警车停下来时,被围着的三名小警察都不吭声了。来的不是队长,居然是市局的局长刘生明,就他们的身份,除了开大会,等闲见这样的领导怕是也难。三个人一低头,小样特别乖,老余一看,胆子可就大了,手指戳着三人训着:“看见没,警察来了!报警?好像公安局是你家开的,现在知道害怕了?告诉你,我儿子就是警察,敢在我家门口撞我车,活腻歪了你,警察家属你都敢惹。”
“不过......”许平秋以更有力的语气说道,“我要告诉你们的是,这个集体仍然是一个英雄辈出的群体;这个集体,仍然是守护正义的第一道防线。这首歌就是人民警察的真实写照,正像歌里唱的,在欢腾的海岸,在边疆的水路,人民警察的身影,披着星光沐着晨露......在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上,有无数的同志和我们一起并肩作战。我希望你们记住,不管到什么时候,人民的安宁和幸福,永远是一名警察的最高荣誉。 ”
我知道,在你们这一代年轻人的身上,宁愿相信谎言,也不相信誓言;宁愿相信我们身边充满了坑蒙拐骗,也不相信现实里还会能忠诚奉献。
本以为可以结局呢,却在这里就结束了。感觉自己给自己埋了个大坑。
一曲歌罢,他意犹未尽地说道:“我当警察快三十年了,还没你们唱得好......我准备用一辈子来学,我希望你们,在什么时候也不要忘记它,哪怕是将来没有从事这个职业。我知道,在你们这一代年轻人的身上,宁愿相信谎言,也不愿相信誓言,宁愿相信我们身边充满了坑蒙拐骗,也不相信现实里还会有忠诚奉献。我承认,在我们警察队伍里,尸位素餐的有,混吃等死的有,得过且过的有,甚至褪化变质的也有。”
鸡肋,这个高不高低不低的学历,之于余罪他感觉就像鸡肋,让你没有机会去谋求更好的前途,但也放不下身架去做其他事。
大部分警察都是为一份工资和一个职位活着,现在是一个忠诚和荣誉都已经贬值的年代,它的价值远没有利益和欲望带给人的刺激更大。
特殊在这个群体有着共知的含义,穿上了一身警服,荷枪实弹那叫照章办事,不特殊。提到特殊的字眼,那意味着是接触贩毒、凶杀、跨境罪犯一类的恶性犯罪,甚至是传说中死亡率最高的一个职业:卧底。
犯罪分子在无所不用其极,警察的侦查和打击手段也是日新月异,有些永远不见光的警种校长还是知道的。他放下了筷子,不知何来的悲恸,长叹着气,许平秋和史科长互视了一眼,知道要瞒着这位警察之师不容易,不过任务所在,又无法明说,饭桌上登时陷入了那种欲说无语的尴尬中。
挡回去了,扣下电话时,许平秋脸上带着苦笑,电话里王队长是大倒苦水,临近年节,全市盗窃案件井喷了,特别是机场、车站一带,每天四个反扒队上百名便衣出勤,抓回来的毛贼每天也有几十人,愣是遏制不住此类案子的上升苗头。
“你说在哪儿?减价的没好货,倒贴的难道有好货?那杀猪卖肉的都推理出来了,我卖新鲜肉高价都有人要,隔夜肉就减价都没人问,这倒贴的人肉,绝对不是好肉……事实果真如此,见过国君女儿之后才发现,奇丑无比。”余罪道,教育着两位比他个子高,年纪也高的货,不耐烦地两个傻听的脸蛋一捏评价着:“看看,就你们这两堆肉,你觉得是留省城的料吗?留下还至于倒贴你房子?这还用脑袋想吗?用屁股想都不可能呐。”
这一夜,史科长已经不知道听到许平秋处长叹多少次了。他知道,恐怕许处还纠结在选拔的人选上,历年都是从各地市市基层选拔或者从更高一层的警官大学生直接分配,他搞不清今年为什么这么改革,更搞不清为什么直属省厅的这位大处长要亲自操刀此事。这在他看来是很严肃而且保密程度相当高的事,他从一开始就投入了全部的注意力。
他撑着冰凉的水泥地面,看着还在沉睡的同牢犯人,想起在警校那些一起嬉戏打闹的同学,他不禁喃喃自语道:“我叫余罪,我是警察,我不是罪犯…我不是罪犯…”
是的,他不是罪犯,可却以一个罪犯的身份被投进了监狱。这一切就像一场梦,两天前刚穿上刑警的服装,两周前他还在远离家乡千里之外的城市集训,两个月前,他还在警校等着一次省厅的精英选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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